サカキバラ

率性而为

无梦之梦


•风雪组
•你想知道梦的后续吗


雪女猛地坐起,大脑神经传输的疼痛让她死死咬住后槽牙。周遭是黑的,还有窗外冷冷清清的几点灯光。
这是她这几周来折磨着她的失眠了。明明冰封的心几近被这梦境折磨到崩溃。身体和神经几乎到了极限了。雪女呆坐在床上,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有些粗糙的床单。
“明明今夜大天狗大人已经平安归来了。”雪女不解自己为何还会被这样剧情的梦魇折磨。她梦境里大天狗身上血的温热滑腻触感那么清晰的刻在指纹上。雪女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手,似乎在努力把这样的感受赶走。


大天狗今夜睡得也不宁静。在与晴明处理事件那些日子里,心中也隐隐约约有黑影折磨着。梦中也总是被过往折磨着。梦到的是曾经的自己不眨眼地杀人无数,是嗜血的怪物。最后被利刃刺死。他昨夜才看清楚刺死他的人的模样。是那个跟随了他太久的白发少女。她将利刃刺进自己胸膛时,眼神里依旧是平素里的波澜不惊。像是冰冻三尺的湖面。大天狗看见自己的血染在雪女白色的头发上。梦里的他最后没有看见雪女离开,也没有看见雪女目睹他死去后的模样。
大天狗坐起身来,盘起腿,以此平复着心情。风吹在身上细细密密的冷汗上有些凉爽。大天狗一直觉得自己被这些梦魇折磨也会是理所当然。在经历了自己嗜血的阶段,为了大义而不择手段的阶段,大天狗最终是选择了跟随晴明。也许在做出这个选择的同时,这个桀骜的大妖怪就选择了自我救赎。
大天狗也并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晴明的。可是在他踟躇之时雪女清冷地告知他自己要去找晴明时,自己心中也就下定了决心了。
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呢。
除去一种赎罪,更多的是不敢让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女离开自己的视线。
和雪女太久的相处里,大天狗也看见了一种善良。她总是没有太多的言语表情,可是对小妖、对弱者的温柔与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过得比以前更快乐。”大天狗时常会这么想。



翌日清晨,大天狗在勉强睡着后被窗外的亮光唤醒。推开木制门,眯着眼呼吸着空气。瞥见一个白色身影靠在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半眯着眼。晶蓝色的裙子和光束一照就如同会发光一般的头发让他从刚刚睡醒后的迷糊里清醒过来。他缓步走去,半眯着的冰蓝眸子望向他。“大天狗大人。”雪女看见是他,心中的冰寒似乎融了一半。昨晚梦里他伤痕累累令人心碎模样也切切实实地成了飘渺。
“怎么在倚在这里。”甚至不是询问的口气,尾音略微上扬。“起早了所以......”雪女不愿意告诉大天狗他不在的这几周中梦魇的折磨,有些含糊地低下了头。
大天狗敏锐地察觉到了雪女脸色的不对劲。虽然在这些岁月里,她的脸色总是没有红润色泽的,但是那种白不会是如今病态的苍白,而是如梦境的柔和。
大天狗并不与太多人来往,交往较深的大抵只有荒川之主和源博雅了。
去到离阴阳寮不太远的森林里,源博雅总会在那里和白狼一起练习箭法。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那个黑发少年和狼族少女的背影。
“源博雅。”远远站着开口唤道。白狼和源博雅近乎同时回过头。“呀,大天狗。昨日才和晴明回来,怎么今日就起的这么早。不好好休息吗?”源博雅露出笑容,此般问候着。“我有事问你。”大天狗徐步向前。
不等源博雅再次开口,大天狗就问道:“雪女在我不在这些日有何异常吗。”
二人并没有对他的问话有太多的意外。
“雪女似乎这几周里夜晚总是会点亮蜡烛。我每次很早去修炼总会见着她的部屋里有暗淡的灯光。”白狼应声回应。
大天狗没有多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夜晚的大天狗更加无法入眠了。他唯一一次看到雪女如此憔悴的一次就是在黑晴明被打败之后,自己无比消沉的那段时光里了。
雪女自然也听白狼说了白天里大天狗打听的事情。雪女抱着双膝,头靠在膝盖上,想起昨夜惊醒之后的几个时辰,大天狗的部屋里也有摇曳的烛影。如霜如雪的头发散下来,正如梦境里寒冷的冬季一样。雪女脑海里,大天狗梦境中濒死时眼神里无尽的温柔如同一汪深邃的春水,和那大雪纷飞是鲜明的对比。抱着他的双手留下的血渍更是尤为突兀,那种对比一针一线地绣在雪女的心脏里。明明从未拥抱过大天狗大人,梦里拥抱时的温度却那么真实,感受到他体温一点一点地消失,一开始的温热还烙印在触碰的每一处。雪女把脸庞埋在了自己的膝间。那副画面和声音却不断不断地播放,手指扣到发白,指甲嵌进雪白的肌肤里,留下的是弯弯的血红印子。脸上似乎感受到了温热。雪女用手触碰着自己的脸颊。指腹的感受清晰地传输到大脑,告诉着自己这是几千年也从未有过的东西。眼泪。

大天狗无法入眠。他起身着好狩衣,心中很清楚要去找谁。
他踏进几分阴冷潮湿的石板部屋里。“食梦貘。”他好听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大天狗大人?”长鼻子的妖怪缓缓走了出来,鼻子微微左右摆动以表欢迎,“真是稀客。”
大天狗挑挑眉毛,开门见山道:“你能否看到雪女在我不在日子里晚上的梦境。”
食梦貘点了点头。部屋陷入烟雾和黑暗里。
周遭白雪皑皑。大天狗见到此番景象内心几分诧异。竟与自己梦中场景如此相似。
他看见了他被怪妖重重围住。他看见雪女向自己刺进利刃。大天狗感到有窒息的感受,攥紧拳头努力调整着呼吸。前面的一切与自己的梦境完全重合。他感觉自己胸口很闷。不知有多少巨石密密压住。本以为雪女的梦境到此为止了。可是作为第三视角的他却看到了自己无法看见的后续。
雪女静静地跪下来,放下手中的利刃。
大天狗楞楞地看着这般场景,调整着彻底没有了节奏的心跳。
他看见雪女的雪白头发近乎与周遭场景融为一体。雪女安静地把他的头发枕在自己的膝上,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分,就像蝴蝶的翅膀。她紧紧地抱住了画面里的自己,平素的冷淡里模糊勾勒出心疼的痕迹。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天狗向食梦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大天狗走在寂寥的阴阳寮里。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重现雪女的梦境。
他以为雪女会离开,不会回头,更不会停留。又怎么会...又怎么会用她冰凉纤细的手一点一点摸着自己的脸颊。
大天狗咬了咬嘴唇。雪女做这样的梦,是不是代表着她不快乐。他回想起过去种种。他留给雪女的似乎都是负担。他负伤要劳烦雪女悉心照看,为他熬药养伤。在失败后也总是她陪伴左右,哪怕对她冷言相向也总是不变的面容,安静地包容他。
不知道何时这个傲气的大妖怪开始有了复杂情绪,或是说有了弱点。
走到雪女部屋前时,大天狗缓下了脚步。他坐在了部屋前,心中念着若雪女今夜又因噩梦惊醒,他便去与她长谈。


雪女在天微亮时就醒了。总是睡眠很浅,对于光亮更是敏感的。推开门却看见了蜷在地上的大天狗。心中一惊,慌忙地用手覆上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雪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大天狗大人。”开口以轻柔的声音唤着。大天狗睁开双眼,视线里满是少女模样。“你昨夜,睡得可安稳吗?”近乎时脱口而出的文字。
雪女弯了弯嘴角,微微颔首。想到昨夜的梦境,雪女提起一口气,雪白的手背在身后互相扣住,若有旁人定可以轻易看出她的紧张。“大天狗大人在这里睡着是怎么回事呢?”小心翼翼的试探近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大天狗听见这轻柔的问句,最深处的柔软几近被挑了出来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熟悉却带有些许憔悴的声音甚至让这个大妖怪喉头哽了片刻。心中戏谑着自己。
“我昨晚拜访了食梦貘。”自己已经可以听到声音的颤抖。双眼不住地盯着这个随时似乎会融化的少女,生怕她会像自己在她门前睡着时梦境里她一下子消失的形式,彻底脱离自己的生命轨迹。
雪女冰蓝眸子盯着他,想听大天狗继续说下去。“我...看了你的梦...”大天狗无法解释现在的鼻音。听完这番话,雪女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词语。大天狗微微侧过身,拼命忍着在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绪。
“我做了这个梦的后续。”大天狗止不住地继续说着,独有的磁性声音在谧静的清晨里听得格外清晰。“你...不见了。”
雪女看着面前这个大妖怪的背影,他的话语卷在风尘里回荡在门廊,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
“你会不会也有一天...也会像梦里那样把我杀死...”雪女看着他低下头,柔软的金色碎发也温柔地垂下。他不是平素里那个孤傲的大妖怪。此时的他就如同败落时的无助。这让雪女有些难以反应,却意外地感受到心底的暖流汩汩流着。鼻子好像一下子一酸呢,就好像一直牵着手的青梅竹马一下子丢了方向。
“如果有一天我会杀掉大天狗大人。我一定会马上去轮回的那一端迎接重生的您的。”
苍白的嘴唇里竟会吐露出这般话语,已经足以让众人惊讶了吧。
明显看到大天狗的身体僵了一下。
『现实里看不到的梦里都会看到吗』
大天狗看完雪女梦境时心中这样质问过自己。如果这样的话。梦里雪女那样的心境会是真实的吗。也这样奢望过。
一步一步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寒冷的气息包围着大天狗,微微降低了他些许慌乱的心。雪女的指腹摩挲着他的狩衣。“果然被套的触感和这是最相似的啊。”心中跃起不太浓郁的喜悦。就像三泡后的茶,清香舒心。
“没有我你就不会如此憔悴了吧。”
依旧艰难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倘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感受到这些情绪。”
雪女在心中暗暗作答。绕到了大天狗的前面。大天狗的心底叫嚣着放肆着。那些积雪全部融化。
雪女脸上挂着很浅的微笑。那种剔透和灵气似乎从冰蓝眸子里全部传递出来。倘若心中冰雪化作雪水,眼中冰霜也定会化作动人流水啊。
大天狗的手顺着她雪白的长发,在手上的触感就像她现在的面容一般温柔。
“那么就和我活在梦里吧。”
回应他的是温顺的单音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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